锁灵牢内。
宁溪净被铁链穿透琵琶骨,鲜血滴滴答答流下。
玄澈站在牢门口,看着垂着头不知死活的女孩,露出一丝不忍。
“溪净,你认个错,用神魂起誓以后不再对付薇棠,我便放你出来。”
宁溪净动了动,艰难地抬眸:“认错?我何错之有?”
她说着,眼眸通红的一笑:“我唯一的错,就是没在十年前,看见谢薇棠的第一眼,便持剑将她送下黄泉”
玄澈脸色骤变,眼神晦暗:“你……真是冥顽不灵!”
看着男人拂袖离去的身影,宁溪净闭了闭眼眸。
从关进锁灵牢的那一刻,宁溪净体内的一切都停止了流动,就连封印也卡在最后一层。
她现在没有灵力,没有神力,身上伤口溃烂,连一个最普通的凡人都不如。
就在宁溪净以为自己会孤独死去时,三日后,玄澈终于再次出现。
只见他身着红色婚服,抬手一挥,穿在宁溪净琵琶骨上的两条锁魂链落地。
“溪净,今日你我大婚,师尊已兑现承诺,请了百家仙门。”
“我已经向师尊求情,大婚之后师尊会出手废你修为,将你终生囚禁于后山禁地,待你磨去戾气,我再接你出来。”
明明早就告诫自己死心,但这一刻,宁溪净血肉模糊的心却仍是不可抑制地疼起来。
宁溪净眼神黯淡,声音带上淡淡讥讽:“看来就算天塌下来,我也得完成道侣大典,掩盖你和谢薇棠的丑事……”
她话音未落,玄澈已恼怒出手,封住了她的声音。
她被人拉起来换了婚服,又推搡着出来。
来到宗门大殿前,宁溪净扫视一眼,大长老姜于白没在。
她不知姜于白是炼化神器没出关,还是就连清心宗最后一个相信她的人也抛弃她了!
玄澈拉住她的手,一副温柔慈悲模样。
他仿佛作出了天大牺牲:“溪净,你终于实现心愿嫁给我了,不知能否化解你心中怨气。”
宁溪净看着身上极不合身的婚服,自嘲一笑。
曾经她确实是无比期待着嫁给玄澈,但今天她站在这只是为了让所有人做个见证。
她彻底脱离清心宗的见证。
即便是死,她也不愿再与这些人有任何关系。
钟声响起,两人按照流程拾阶而上。
因为满身的伤,每一步,宁溪净都宛如踩在刀尖上。
与此同时,周围的议论声一字不落的进到宁溪净耳中。
“新娘子的衣服怎么连大小都不合适,今日这么多仙宗在此,多招人笑!”
“你不知道吗,大师兄根本不愿娶她,是这蛇妖故意勾引大师兄,用了下作手段……”
“果然是蛇性本淫,她以前还帮这个师弟炼器,教那个师弟武艺,看来刻在骨子里的淫贱血脉改不了!”
“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妖女还非要让掌教仙尊请那么多人,到头来自己成了笑话。”
走过百级台阶,踏上大殿。
大殿前,礼官高喊吉时已到。
宁溪净口中也开始无声念诀,下一瞬,不远处的半空中突兀地浮现一道水镜。
水镜画面中,是议事殿众人逼着宁溪净答应双修疗伤的场景。
随着那些人的话说出口,来观礼的各大宗门一片哗然。
“师徒乱伦!这……这成何体统!”
“清心宗自诩名门,竟藏污纳垢至此!”
而宁溪净也跌跌撞撞后退一步,用尽最后力气扯下了婚服,露出下面如丧服一般的白衣。
她早在那些人逼迫她时偷偷用留影石录了下来,并在当天就将留影时藏在了这里,就为了等待这一刻。
这些人想要逼死她,她不介意鱼死网破!
宁溪净一咬舌尖,一口心头血喷出。
她被噤声的喉咙瞬间冲破桎梏,声音沙哑:“清心宗大师兄玄澈,早已与其徒谢薇棠行双修之事,却非要逼迫我与他结契遮掩丑闻,这才有今日大婚……”
首座上的无尘仙尊立马起身,一掌击碎水镜。
“妖孽宁溪净修炼走火入魔,口出疯言,本尊今日便清理门户!”
宁溪净直视过去,眼底死寂无澜:“不必,今日,是我宁溪净与你清心宗恩断义绝!”
不等她说完,无尘仙尊手中灵剑飞出,直接刺入宁溪净丹田。
随着他手势一动,那剑尖狠狠搅动,一道灵力在宁溪净丹田炸开。
宁溪净被震飞数十丈,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。
她躺在宗门广场的玉石板上,鲜血从丹田处不停涌出。
满身鲜血染红白衣,竟比那婚服上的红还要刺目。
清心宗一行人高高在上看她,唯有她一人堕入尘埃。
无尘仙尊波澜不染:“当初本尊不该心善,将这蛇妖带入宗内修行,今日竟被反咬一口。”
那些各家仙门沉默半晌,纷纷转了口风:“既是妖孽,说的话便一个字都不能信。”
“这蛇妖不知感恩,应该将她剥皮抽筋,以震慑天下群妖!”
宁溪净痛到极致,意识已经开始恍惚。
就要死在这里了吗?
或许根本没有所谓的龙神血脉。
什么神脉无情,什么听见心声邪术,都只是她太过绝望而臆想出来安慰自己的一场梦境。
若有来世……
“还是不要有了。”宁溪净低声呢喃,“这世间,不值得留恋……”
她声音渐渐低下直至无声,这时,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就聚集起了黑沉沉的雷云。
无数令人心惊动魄的雷霆闪电在乌云中穿梭。
“轰隆——”
天雷再次炸响,在所有人惊骇的眼神中,一道金雷砸在几近死去的宁溪净身上。
“溪净。”玄澈心脏猛地一跳,几乎抑制不住就要冲过去,却被无尘仙尊拦住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时,宁溪净的全身伤口却是顷刻愈合。
原本破碎的丹田处,最后一道封印彻底散去,凝聚出一条小小的神龙。
宁溪净猛地睁眼,巨大的神龙虚影浮现。
下一瞬,一声龙吟响彻天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