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在电梯里等了一会, 看到她进来后移开视线。
一时无言。
斯祁猜测她可能想说点什么，回11楼时有意放慢步调。
周窈音拖着步子，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, 几经犹豫后开口缓和气氛:“总算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。”
男人没有回应, 朝她投来冷漠的一瞥，感受到被忽视，周窈音垂下脑袋默默闭嘴。
重新上床已经是半夜12点半，自从上次收到来路不明的水杯后, 她习惯开小夜灯睡觉, 调到最低档也不会太刺眼。
周窈音点开几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, 【S：睡着了吗。】
估计是因为前面没有理会他的组队邀请来兴师问罪的, 但这也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吧……
【窈无音讯:还没有, 被楼上吵醒了，刚和邻居上楼说这件事。】
过去整整一天, 其实她也没那么生气了, 本来就是些小事，只要不是他先惹到自己, 她还是愿意主动哄人的。
【S:你上次说过他。】
【窈无音讯:对啊，之前还和你说他每天戴口罩神神秘秘来着，没想到今天就没戴了。】
【S:应该不太好看。】
……嘴好毒，这男人心情还不好呢？
周窈音侧身把圆形小夜灯推过去, 躺回被窝打字:【没有, 他很漂亮, 要是是个哑巴就更好了。】
夜深人静, 等了好一会没有回复，她翻个身睡着了。期间不知道几点醒过一次，看见屏幕上有新消息进入, 但她实在太困，没有点开再次睡过去。
斯祁的气消了大半。
他明明可以不用管在她心里现在两个人是什么关系，她喜欢自己的外貌，那他利用这点让她更加满意就好了……
黑暗中，男人趴在她的床头，指尖有一个没一下地拨动女孩那对卷而翘的睫毛。
要是她现在突然醒了会是什么反应？
大约会扇他一巴掌吧。
他情不自禁笑了笑，虽然很有意思，但现在不能发生这种事情，如果她醒了，他大概只能慌乱地躲到她的床下了。
他百无聊赖地伸手关掉夜灯，又接着打开，卧室忽明忽暗，将男人的轮廓映得愈发晦暗不明。
期间床上的人翻来覆去似有醒过来的迹象，他关掉灯在黑暗里静默地盯着她，直到她往被子下面钻了点，又睡了过去。
凝结的血液加速流动，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高频率的震动而走向衰竭，他已经迫不及待等待见面时她的反应。
在这之前——
对他好奇吗？那就快点把他找出来吧。
＊
周窈音猛地睁开眼睛。
窗外天还没亮，灰蒙蒙的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，等眼睛的酸疼感减轻，她摁亮手机瞅了一眼，才5点多。
她下意识起身去开夜灯，等暖黄的灯光将床头区域铺满，她的心倏地“咯噔”一下，紧接着如同神经质一般，睁大眼睛四处张望。
不对，她的夜灯睡觉前是开着的。
紧闭的房门，半开的衣柜，还有她随手放在床头柜没来得及叠起来的衣服……一切如常。
记错了吗？
周窈音捂着胸口长吁一口气，肯定是被上次那个杯子弄出心理阴影了，怎么总感觉房间里有第二个人……
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的那一刻，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，屏住呼吸左看右看，发现并无异样后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袋，真是悬疑片看多了。
她重新躺回被窝，半梦半醒之间恍惚听见了一道呼吸声，与她的呼吸声错开，平缓而轻微——
似乎是从床底传过来的。
她稍微凝神从梦境里脱离，发现那就是自己的呼吸声。
周窈音暗骂自己一句，彻底坠入梦乡。
*
晚上没睡好，第二天上班周窈音差点迟到，到公司那边的地铁站后匆匆打个车过去。
强打精神挨过去一天，她在下班的时候碰到正好魏悦和薄月桥有说有笑出电梯。迎面撞上她连往旁边躲的机会都没有，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打招呼。
魏悦笑着冲她颔首：“上次团建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和新人共事，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。”
“可能你们有缘分。”薄月桥接上话，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停留了一会。
周窈音干笑两声当作回应。
“说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呢，上次你说去看看人家是不是喝醉了，怎么后来你们俩都没回来。”
“我当时喝多了，薄副部长好心送我回家，忘了和大家知会一声。”担心露馅，周窈音出于本能反应瞟了眼另一个当事人。
薄月桥点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话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:“刚才不是说詹菲找你吗？别迟到了。”
詹菲就是Jane，这番话成功把魏悦调走。电梯刚好下来，是躺空电梯，两人一起上去。
“上次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好了吗？”
周窈音懵了一下，回头看向他:“什么事情？”
薄月桥挑了挑眉:“社团的聚餐。”
不提起的话她几乎把这件事忘记了。
她并不是很想去，他们两个从前就是在社团认识的，也共事过，恋爱和分手的过程社团人尽皆知，再一起出席不仅尴尬，还容易让人误解。
“好像陈书也会去。”
“啊？我记得他不是我们社的。”
“他这段时间在海城，方虹就把他也喊上了。”
周窈音踌躇片刻，应下:“聚餐大概在哪一天？”
“这个月23号。”到达一层，薄月桥停顿两秒，“位置离城区比较远，我到时候去兰庭接你？”
“再说吧。”电梯外进来进来零星几个人，周窈音看了眼对方然后出去。
陈书在的话刚好可以帮孟馨旁敲侧击问问，不然以孟馨的性格估计再等上五年也还是在手机后面窥屏。
周窈音这段时间订了酸奶，下班路上恰好路过酸奶店，顺道去取。
刷卡付钱的时候无意中瞄了一眼屏幕上的余额，急忙把店员喊住:“你好，可以帮我查一下这个账号里面充了多少钱吗？”
“好的，女士。”店员接过她的卡输入账户信息，随即瞳孔微张愣在原地，“您是不是充值错了数额，这都……这都……”
这都足够她喝到下辈子了。
“这里能看到是什么时候充值的吗？”
“可以的。”店员神色慌张，滑动鼠标点进交易栏，“是今天凌晨的5点56分。”
周窈音的脸色瞬间白了。
怎么会这么巧？凌晨5点半她觉得房间有人惊醒了，半小时后就有人往她的酸奶卡充值这么大数额的一笔钱钱。
“充值是只知道账号信息就可以，还是每次都需要验证身份？”
“知道账号信息就可以。”
周窈音松了一口气，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:“这个钱不是我充的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充错了，要不我把卡先放在你们这，看看后面会不会有人找过来。”
店员也没碰到这种事情，回答:“好的，等店长回来我会告知她处理。”
周窈音心有余悸，回家路上愈发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。
是有人故意的吗？那个杯子会不会也是那个人送的？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个杯身有裂痕的玻璃杯？
越想越感觉汗毛直竖，这些要都是一个人做的，那岂不是证明有人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关注着她？
会是谁呢？
周窈音丢了魂一样走出电梯，手臂机械地去取包里的钥匙。
“小周。”
听见有人叫自己，周窈音回过头，“施奶奶？”
视线右移，站在旁边的不是她的邻居吗？
“诶。”施奶奶上前将一张宣传册递过去，嗔怪道，“我在后面喊了好几次你都不应，还以为不待见我了。”
“怎么会。”周窈音忙不迭解释，“刚才在想事情，一直没注意周围。”
“社区这周末啊有个幸福到万家的活动，我问了好些年轻人都不大感兴趣。”施奶奶指了指册子上的奖品，继续说道，“当志愿者会送一桶油和一瓶洗衣液。”
……周窈音正想着怎么委婉拒绝，倒不是别的，她这周末还要花时间去给斯祁挑生日礼物。
她还在纠结怎么开口，旁边一直不吭声的男人突然来了一句:“上次我去小周家里，她家好像正缺油呢。”
……？？？
“啊？”施奶奶有些耳背，一时没听清楚他的话，凑过去又问了一遍，“小伙子你说什么？”
他瞥了眼对面正冲他使眼色的某个人，淡淡一笑:“小周家里也缺洗衣液。”
“那敢情好呀，有多余的我都给你。”施奶奶亲切地握住她的手。
……周窈音脸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，青一块红一块，眼见不好再拒绝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这个男人的嘴给缝上。
谁让他说了？还什么上次来她家，他们很熟吗？！
“你们是邻居，这样的话刚好可以两人一个小组。”
“嗯。”
“不行！”
施奶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：“小周，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告诉我，不用拉不下面子。”
这样一说反而让周窈音不好意思起来，迂回地告诉对方这周末有事情要去办，却没想到又被有些人横插一脚。
“那我们换成周六当志愿者，您看行吗。”
......
周窈音搀着老人送进电梯，等电梯门合上，胸腔压抑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，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问他：“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？”
斯祁神色不变，目光轻飘飘望向前方：“你房门口的是什么？”
闻言，周窈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令她更惊惧的情况赫然出现在眼前——
她的房门口又多出了一个包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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